北鹬

【羡澄】斗酒纵马(二十八)

往生云暴打光母:

江厌离推门进入卧房时,她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弟都睡着了,魏婴搂着江澄的背,江澄的手也在他的身上,两个同样受伤的人互相依偎在一起,贴着对方的身体,陷入许久没有过的酣睡。


 


她把手中的莲藕排骨汤放下,想了想,又安静地退了出去。


 


其实她差不多已经猜到了。从江澄回来之后,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就有些过分亲密,她虽然很少出门,但今天突然过来一趟,看这些门生的态度,走水路时云梦境内的渔船边有人窃窃私语,说莲花坞的魏宗主喜好男子,也都被她听进了耳朵里。


 


或许是有金光瑶和聂明玦的事例在先,她今天看到两个人睡在一处,竟不觉得很奇怪,只是为二人都再无子嗣这件事有点可惜。


 


但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?


 


魏婴十三年间见过她也就那么几次,开始时她还会稍有暗示,但魏婴显然毫无谈婚论嫁的意思,后来她也就不提了。


 


即便江澄没有回来,魏婴此生恐怕也注定孑然一身。


 


他们从小感情就好,一起吃饭一起睡觉,大难当前时也是一起亡命天涯,只可惜他们没逃过命运,云梦双杰折了一个,另一个也早就名存实亡。


 


这两个人之间什么感情都有了,再多一个情爱倒也不太奇怪。江厌离看到他们互相抱着,似乎不久前才交换过一个亲吻,竟觉得情爱也算不上太过举足轻重,只是不多不少的添了一笔而已。


 


从初次见面的稚童,到情同手足的兄弟,同时也是肝胆相照的挚友,最后则是至死方休的爱人。


 


挺好的……挺好的。


 


两人都还睡着,江厌离就坐在偏殿绣着小帽等他们醒来。


 


 


他们俩一直睡到半下午,后来江澄在梦里突然动了一下,紧接着两人就一前一后的醒了。他们睁开眼互相看着对方,不想从榻上起来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。


 


魏婴的手抚在江澄的后腰处,时不时凑上去,在他的嘴角边落下浅浅的一个吻。


 


江澄有些脸热,但到底也没拒绝,由着魏婴亲他。魏婴一边吻着他,手掌一边贴在他的身上慢慢抚摸。


 


这摸来摸去,掌心就渐渐加了些力道,他的手抚在江澄劲瘦的后腰上,很快就收紧了手臂,几乎要将这人扣到自己的怀里去。


 


他们的身体紧紧贴着,上面是唇舌交缠的深吻。在这方面他们可以说是相当无师自通,魏婴把手摸进江澄的内衫里去,没了衣物的阻隔,他的指腹摩挲着江澄的肌肤,上面有些错落的伤痕,让他心底越发疼惜。


 


江澄的呼吸也乱了,他们近两个月没有相见,但情愫已在之前一个多月的共处中逐渐发芽,在这样的亲吻中不可能不情动。


 


当魏婴的手摸到江澄的胯间去,江澄突然顿了一下,视线有些躲闪,伸手抱着魏婴的肩膀,似是挣扎了很久才说出口。


 


“你和那个江澄……做……做这事吗?”


 


这话到最后几乎细若蚊吟,江澄也抬不起头了,把脸埋到他的肩上去,手指却紧紧地扣着魏婴的肩。


 


魏婴一愣,突然间迅速地反应过来,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十分精彩,哭笑不得。


 


魏婴停下了动作,在江澄发顶又亲了几口,似是不知道该哭该笑,紧接着又搂着他躺到旁边去,感叹道:“老天,我总算知道你之前在气什么了。”


 


江澄:“……?”


 


魏婴又支起了上身,单手撑在江澄的枕边,另一手则在他腰侧划拉着,问道:“你是不是一过来,就觉得我对你有想法?”


 


江澄有些说不出话来,艰难道:“难道不是吗……?”


 


魏婴这下更是无奈,他道:“你为什么那么觉得?”


 


江澄没回答,魏婴便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:“因为我对你好?可我对你好很正常啊,之前没告诉你发生过的事,可能你觉得我对你好的太过了。”


 


“说到底,还是你被那边的魏无羡和蓝忘机搅在一起的事刺激到了,就总觉得我是断袖,我对你好,一定别有所图。”


 


魏婴抚着他的头发,道:“你也不想想,我要真的有什么想法,怎么可能在最初那么肆无忌惮地亲你抱你?你不嫌膈应,我还怕你恶心我呢。”


 


江澄被他的话说得如遭雷劈,瘫在床上已经不想动了。


 


魏婴似是怕还不够猛,又道:“实话告诉你吧,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喜欢我,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

 


江澄猛地坐了起来,一双杏眼瞪着他,瞪得圆圆的,颇有几分可爱。脸上的表情显然还是很吃惊,就差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了。


 


魏婴又好笑又无奈,哄道:“你别激动……你别激动,你听我说。请你回想一下,当你过来之后,是不是我一碰你、或者对你做些亲密的事,你就要脸红?或者浑身一僵,脸上的表情还很奇怪。除了觉得你喜欢我,我也想不出别的了啊。”


 


江澄的脸唰地又红了。


 


魏婴看着他的脸,笑道:“对对……就是这样。开始我还在故意逗你,结果逗着逗着我就真的很喜欢你了。后来满腔激动地和你做点亲密的事,第二天就被送到你那边去了。”


 


江澄根本抬不起头来,心中脑中满是魏婴刚刚说过的话,突然又想起那天晚上魏婴被他一鞭子抽出去,坐在地上站不起来,看起来很难过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。


 


他当时觉得这魏婴脑子有病,现在想来,真是……一言难尽。


 


魏婴继续道:“等我到了那边,看见他们两个这样那样,我突然就明白你为什么要脸红了。说实话,当时还挺伤心的,想着回来之后和你解释一下就算了。”


 


“但我才刚回来,你这边就出了事。你在水里一动不动,那蛇离你最多三丈远……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?当时我什么都不想管了,谁管你喜不喜欢我,是不是误会,我就是……想亲你,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

 


江澄还坐着,魏婴却凑过来,慢慢抱住了他。


 


魏婴贴在他的耳边道:“我真的喜欢你,不是别人,就只有你。”


 


江澄稍稍抖了一下,魏婴又放开了他,看着他的脸道:“只是我现在也不太确定了,你喜欢我吗?”


 


江澄没说话,魏婴轻抿了一下嘴唇道:“……不喜欢也没关系,可以慢慢来,我有耐心,可以——”


 


魏婴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,因为江澄突然吻住了他。


 


这个吻已然胜过千言万语,什么都不用解释,什么都不用互相说了。


 


仿若干柴遇烈火,他们不出片刻便纠缠在一起,魏婴翻身把江澄按在榻上,动作仅仅克制在不让对方受伤的范畴内。


 


魏婴的手已经摸进了江澄的胯间,江澄也十分热情地搂着他,身体紧紧贴着,床榻因着他们的动作发出几声细小的吱呀声,和他们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交在一起。


 


正在这时,门外似有个女声轻咳一声,然后叩了叩门。


 


这一次江澄总算没推开他,只是动作不再继续,二人都愣在了原地。


 


江厌离在门外道:“阿澄,阿婴——我可以进去吗?”


 


魏婴当即就从江澄身上跳起来,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大喊:“等等等等等——!师姐你先别进来!”


 


江澄也迅速地理着衣衫,很快就站起来,还顺便收拾了床铺。


 


他们相视一眼,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相似的赧然和红晕。


 


最后是魏婴去开了门,江厌离站在外面,手里还拿着个小虎头帽,脸上有几分笑意。


 


江厌离柔声道:“我本来不想打搅你们……只是我要走了,再等下去也不知道等到何时,只好敲门进来了。”


 


江澄顿时臊得想找个什么洞钻进去,江厌离在外面站了估计有一阵儿了,把他们的真情剖白听了个清清楚楚,顺带还差点听上一段情事……


 


魏婴脸上也是十分复杂,同时还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喜色,他的视线留在江厌离手中的小帽,疑道:“师姐,这……?”


 


听到他的问话,江厌离眸色突然一亮,笑道:“哎呀,我来就是要说这个的。这小帽……是给我肚里的孩子准备的。”


 


江澄和魏婴俱是一怔,紧接着又突然欣喜起来,急忙问道:“真的?什么时候的事?”


 


江厌离还未说什么,魏婴就立刻搬了张椅子过来,嚷嚷着要江厌离赶紧坐下,这时江澄才看到放在床头的汤,现在都放凉了,估计是江厌离在他们睡觉时端进来的。


 


他没空细想江厌离在他们入睡时看到了什么,也去拿了张毯子盖在江厌离的身上。


 


江澄道:“阿姐,你有着身子还做什么汤,而且我们……也没喝上。”


 


江厌离的腿上盖着毯子,关怀和数落接踵而来,倒教她一阵失笑:“你们两个……有孕而已,而且又不是初次,怎么就这么金贵了。”


 


魏婴接嘴道:“怎么不金贵?哪次都很金贵的。都是我不好,让师姐等了这么久……”


 


江澄也瞪他一眼:“就是。阿姐来了你也不叫门生通传一声,倒和我在这里睡大头觉睡得欢快。”


 


江厌离手中捧着小帽子,看他们斗嘴,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阿澄还是这个样子,担心的话就说出来嘛,非要数落阿婴。我看你和阿婴一起睡,也睡得很香的。”


 


这真是千算万算,也没算到江厌离竟然会调侃他们。魏婴在一旁心照不宣地笑起来,江澄脸上又是一红,口中支吾一会儿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

 


过了一阵,江澄突然想起些什么来,急忙问道:“阿姐,所以你这三个月都没过来,是因为……有孕了不方便?”


 


江厌离笑着摸了摸他的手,道:“是啊。那天在莲花坞见了你,可能是我太激动了,回去险些小产,这才发现那时竟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子了。不过在那之后,子轩就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出来了,确保孩子稳固了再说。子轩也是的,都跟他说了要给你们报个信儿,结果他近日太忙,居然忘了。”


 


她说着,又抬手在江澄的手背上拍了一把,眸中有少许的嗔怪:“我不来,你倒也不去看我。”


 


江澄又是一阵窘迫,解释道:“这……这三个月来云梦频频出事,我实在……”


 


魏婴接道:“是。我还不小心跑路了一阵,他的确脱不开身。”


 


江厌离看他二人一眼,又笑了,道:“还是和以前一样,你俩从小就会帮着接腔,偶尔还要一起来糊弄我。”


 


这话说得江澄有些不好意思,像是他和魏婴故意商量好了这样说似的。然而并没有,魏婴站在他身边,在江厌离的微笑中悄悄扣住他的手,手指在江澄的手心儿里轻轻挠了几下。


 


他们的小动作都被江厌离看在眼里,江厌离看了一会儿,又道:“你们也坐吧,两个人身上都还有伤,站着多不好。”


 


魏婴一直没放开江澄的手,二人十指紧紧扣着,随着他们坐下的动作交握在二人的膝头,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认。


 


江厌离喝了口茶,过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,才道:“你们握得这么紧做什么……我又不会叫你们分开。”


 


二人的手在一瞬间松了松,但很快又握在了一起,江厌离看着他们的手,继续道。


 


“不过就算我要你们分开,你们也不会听的,对不对?”


 


又是一阵沉默,沉默过后,江澄先开了口:“对。”


 


魏婴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猛地侧过头,惊讶于江澄居然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开口,他以为江澄就算再喜欢他,也一辈子都不会说的。


 


江澄道:“今晚我和他一起去祠堂,先将此事告知父母。之后就安排魏婴入族谱,江家先辈们尚在人世的只剩些从不过问的远亲,不过这样也好,也不会有谁来仗着长辈之尊说三道四。云梦尚还有些杂事未除,等到日后乱事皆平,再……”


 


魏婴双眼中闪过各色情绪,突然一把抱住了他。


 


江澄此言绝非信口开河或是一时兴起,能想到远亲和族谱去,说明他已经暗暗将此事思忖了很久,至于久到什么时候,那只有问他自己了。


 


可惜他在情爱之事上向来迟钝,江澄多日来心中所想他竟全然没有发现,白白与这人大吵一架,闹了矛盾和误会,还不慎离开了一个多月。


 


当时的场景现在想来依旧后怕,他要是晚回来一天、一个时辰,哪怕一炷香的时间,恐怕江澄就真的要葬身蛇腹了。


 


江厌离听着江澄这般考虑,她本就并无阻拦之意,这下更是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了。


 


半晌,江厌离道:“只要你们不会后悔。”


 


魏婴还紧紧地抱着他,江澄却已出声,语气坚定:“不后悔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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